“畫師?”憫之從里柿的桌案上撿起了一幅畫,略有些訝然。
畫卷里,是一只尚看不出屬性的飛禽。前日裴滄山給里柿留下作業(yè),讓她繪出一幅仙鶴振羽入云的畫,這是她的練手之作。
雖然不是很好,但她盡力了。
“……畫師學(xué)徒?!彼樣槼蛄顺蜃约旱漠嬜?,“這個(gè)么……只是草圖。”
畢竟是自己親手所畫,畫得再丑都得認(rèn)下來。
“六公子!”里柿話音方落,便聽得有個(gè)聲音在喚憫之。她回首一瞥,只見是一位模樣極慈悲的半老女子,約莫是近身侍奉憫之的禰笙姑姑。
“六公子?!倍[笙姑姑近前與憫之溫婉一笑,“是否要回行苑歇息了?”
天色已經(jīng)很晚,里柿雖很想很想與他多呆一會(huì)兒,并嘗試著從他身上尋覓有關(guān)沈亙的一切,卻也明白這是一時(shí)半會(huì)急不來的事。
憫之也抬袖擱下了畫卷,幽深的眸子緩緩一動(dòng),看向她。
“瓊池有許多鶴。”他道,“你若是想畫可以去那兒?!?br/>
居然讓他瞧出來這畫中是仙鶴,真是為難他了。
瓊池里的鶴,唯一的不好就是不大會(huì)高飛。它們至多從瓊池飛到行苑,停留片刻,便忙著要去低頭采食。
它們不會(huì)向南遷居,一生都在瓊池繁衍流連,也不怕人,若有人至,便鳴叫一兩聲示意。曾有位大詩人給宮鶴作了首詞,借著它們諷刺了好多朝臣,至今一直都還在坊間傳誦。
里柿到瓊池畫了一日,卻始終得不出裴滄山所說的“振羽入云”的畫來。
“可以先想象?!闭嬛?,憫之不知何時(shí)已到了她身邊,“先想象它展開雙翅踏水而過,一躍而起盤旋在空中的樣子?!?br/>
里柿啃著筆頭,拿皎月綢絲團(tuán)扇把眼前的小蚊蠅扇來扇去,抽空側(cè)目看了看憫之。
“可它們都在亂動(dòng),沒有一只肯叫我看上一眼?!?br/>
她腦子里的仙鶴正四處亂飛,完全不受她的控制。
“我借你一只不大愛動(dòng)的?!?br/>
憫之說著伸出手掌管她要筆。他夠不著桌案上的竹筆,里柿伸手取了來遞給他,他執(zhí)筆,輕輕蘸了水墨,在她的廢紙上勾勒出鶴的輪廓。
里柿靜靜看著他運(yùn)筆,卻是完全走神中。
只見他修長的手指節(jié)分明,與筆相倚處稍稍發(fā)白,他作畫時(shí),略垂著眼,目光不曾從筆下移走過。
他仿佛一直是這樣。小時(shí)候是,現(xiàn)在也是。有那么一瞬間里柿極想握住憫之的手,說,“先別畫了,我告訴你一件事?!笨伤€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情緒與他相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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