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，里柿覺得禰笙姑姑的目光，好像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。

    她有那么一瞬懷疑是落水時沾濕了阿覓的容貌，叫禰笙姑姑看出破綻了。

    直到姑姑對她說，“阿覓姑娘，今日幸而有你在。”她方才放心了一些。

    里柿略低首，想起憫之所說的話，又抬眸望向他在窗邊孤零零的背影，問姑姑：“姑姑，六公子的性子一直都是這樣么？”

    其實她知道的，沈亙不是。

    她只是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經(jīng)歷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姑娘初入宮，對宮中之事知之甚少……”禰笙姑姑眉頭微皺，將手攏于袖中陪著她一路往行苑外走，“但為何要問這個？”

    里柿撓了撓腦袋，“只是覺得六公子不大像個陰沉的人?！?br/>
    她說罷，禰笙卻笑了。

    “那姑娘便說錯了，其實六公子從小到大都是如此?！倍[笙道，“六公子的性子一直讓陛下和先皇后很是頭疼，所以，他小時候被陛下放出宮去，自小是在宮外長大的?！?br/>
    禰笙說著抬手拂開花枝，繼續(xù)往前行，“而那時候?qū)m外的隨侍照顧不周，六公子意外摔傷，方才被接回了宮中醫(yī)治?！?br/>
    “摔傷？”

    據(jù)里柿所知，憫之是中了芳草萋的毒。

    她亦是為了找尋給憫之解毒的方法，才進宮來的。想來摔傷之事另有隱情。

    “是跌傷?！倍[笙更正，她隨即略帶心疼地嗟嘆了一聲，“太醫(yī)說傷及督脈，所以六公子終身無法再行走了。”

    不對。

    里柿眉心一動，又問：“請問姑姑，是哪位太醫(yī)給六公子看診的？”

    她雖問得唐突，禰笙姑姑卻全都盡力答了。“若我記得不錯，當是沈道沈太醫(yī)。沈太醫(yī)是先皇后的族人，與我一樣，自先皇后故去后一直侍奉六公子?！?br/>
    先皇后沈堇寧是憫之的生母，膝下先后撫養(yǎng)過四皇子景授、六皇子憫之，與七皇子稷言。沈氏一族陷入虧空案后支離破碎，先皇后因憂思過度，在憫之回宮之后不久心疾發(fā)作過了身。

    這個沈道約莫有些問題。

    “多謝姑姑?！币训綄m門，里柿回首與禰笙道謝。

    “不必?！倍[笙的臉上緩緩現(xiàn)出笑意，“姑娘，身在宮中，許多事情切記不要深究?！?br/>
    她說罷便折返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