驚雷炸響在天邊,黑沉沉的夜空籠罩著烏云,天空低沉得仿佛觸手可及,帶著水汽的風沉重地拂過樹梢,艱難地找樹林縫隙里生長起來的翠竹搖搖欲墜。
江長兮徹底沒了力氣,她自己也是傷號一個,肩上的傷因為用力而傷口崩開,血重新滲透早就染紅的衣裳,她跌坐已經(jīng)痛暈過去的寒未辭身邊,任穿林的風刮過她的面頰,再也跑不動了。
休息了片刻,江長兮緩過氣,翻個身爬向寒未辭。她的原意是要叫醒他??煲掠炅?,得先找個能避雨的地方才行。
可手剛一觸到他,江長兮就感覺到了指尖傳來的灼熱。
“寒未辭?”怎么會這么燙?“寒未辭,你醒醒。寒未辭,你別睡了,你醒一醒啊,寒未辭!”
江長兮拍拍他的臉,用了力氣搖他,寒未辭始終緊閉著雙眼,牽機蠱在血脈中游走,啃食著他的血肉,留下一條條鼓鼓的猶如青筋暴起一般的紋路。牽機蠱每襦動一下,都是刺骨的疼。
他痛苦地緊皺著眉,意識迷失,呼吸沉重,體表滾燙,看起來是發(fā)了高熱。可在這個白骨疫橫行的當口,寒未辭又久待歷州,江長兮不得不想萬一。
萬一,萬一他真的……
江長兮閉了閉眼,害怕著拒絕著這樣的事實,拔下頭上發(fā)簪的手在顫抖,擰了幾次都擰不下來簪頭。
不要慌,江長兮,不能慌,他現(xiàn)在只有你,只有你了。要救他,要救他。
重復幾次深呼吸后,江長兮才勉強鎮(zhèn)定了一些,手腳麻利地擰下簪頭,銀制的發(fā)簪竟然是中空的,里面裝著幾根細細的銀針。
寒未辭的體內有牽機蠱和白蠱,兩者之間原該是相互克制的,寒未辭中了白蠱之后才能安然無事??芍x子鷹卻催發(fā)了牽機蠱,使得他體內相互制衡的兩種蠱毒失衡,先是牽機蠱爆發(fā),再是白蠱發(fā)病。
江長兮始終沒能平靜下來,心里將謝子鷹罵了個遍,下針卻十分的穩(wěn)且快,猶如迅雷般封住他的周身大穴,護住心脈,截住蠱毒游走的前路。
配合施針,還要有對癥的藥。可江長兮離開歷州不是她所愿,也沒有想太多,身上除了防身用的藥,沒有幾樣是用得上的。
她不得不出去找,又不敢離開太遠,找到的藥草十分有效。
轟?。?br/>
明亮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天際,帶來極短暫的光明后,轟隆隆的驚雷響徹,挑戰(zhàn)著密林深處孤身一人的江長兮的神經(jīng),她下意識地順著雷聲望向天空,深沉的黑色不見半點雜質,仿佛望一眼就能將人吞噬進無盡的黑暗里。
江長兮感覺心臟顫了兩下,看著不知通向何處的前方,她不敢再走下去了。
她怕再走下去,就走不回寒未辭的身邊了。
回去的路并不好走,江長兮心里又急,好幾次被突出地表的樹根絆到,手擦過粗糙的樹皮,留下滲血的傷痕。
即便如此,被她緊緊護著的藥草沒有一株丟失。
她走回了寒未辭身邊,風愈發(fā)厚重,帶著涼薄的水汽。
“寒未辭,我回來了?!苯L兮半跪在寒未辭身邊,看了眼施了一遍針都無法困住的牽機蠱已經(jīng)消失在他的手臂,江長兮顫抖著手扯開他的衣襟,縱橫在他胸前的痕跡向心口蔓延,牽機蠱在他的皮肉下,隨著他呼吸一起一伏地向心口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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