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凡安本來心情還有些復(fù)雜來著,這會兒冷不丁看到段忌塵一副失魂落魄的小模樣,心里頓時一忽悠。
可能是段忌塵那樣子透著一股慘兮兮的氣惱,他到底沒忍住笑,特意湊過去,蹲到人家身旁,還非得探著脖子瞅人家臉:“段忌塵,你跟這兒干嘛呢?”
段忌塵騰地一下站起身,低頭看看他,又一板臉,二話不說,抬腳跑了。
邵凡安以為段忌塵被氣跑了,自個兒剛蹲下身又站起來,起來的那一下子酒勁兒就有點沖腦門,他緩了緩,想著有什么事也明兒個天亮再哄吧,就轉(zhuǎn)身回了屋。結(jié)果他前腳一進屋,后腳段忌塵又殺了個回馬槍。
段忌塵手里端著盆水,氣呼呼地跟進屋,把盆往桌上一撂,又拿了帕子嘩啦啦一沾水,然后不等邵凡安有所反應(yīng),就拿濕帕子糊上了他的臉。
“唔。”那水應(yīng)該是剛從井里打上來的,冰冰涼,邵凡安人都懵了,跌坐在床邊上,讓段忌塵在臉上瞎胡嚕了好幾把。
關(guān)鍵段忌塵不光給他擦臉啊,還可著勁兒給他擦嘴。
“好了好了?!鄙鄯舶舶阉氖职抢_了,自己就著濕帕子好好搓了把臉,然后看了他一眼,起身去水盆里投了把帕子,過遍水再擰干了,又往他身前站了站,“你臉側(cè)過來,我看看腫了沒有?!?br/>
段忌塵氣得跟什么似的,倒還聽話,繃著小臉兒還是把傷到的地方露了出來。邵凡安抬著他下巴尖兒仔細(xì)看了看,臉頰確實有些腫,但腫得不嚴(yán)重。他把蘸了涼水的濕帕子敷到傷處,囑咐道:“回去拿涼水敷一敷,睡一覺明天應(yīng)該就能消腫。”
“邵凡安。”段忌塵梗著脖子杵在那兒,杵了半天才開口,說話口吻還頗為嚴(yán)肅,“我很生氣?!?br/>
邵凡安下意識想笑,忍住了,心說我看出來了,你連頭發(fā)絲兒都在生氣呢。
他想了想,道:“繼言打了你是他不對,我代他向你道歉,我也罰他去面壁思過了?!?br/>
“我不是氣這個!要不是你攔著,就憑他的身手,哪兒有本事能傷得到我!”段忌塵胸口起起伏伏的,眼睛瞪過來,眼尾挑得高高的,一開始看著還是挺兇的,“他、他親你……他憑什么親你?。∵€趁你睡著了偷偷地親!他這人……好生不要臉!品行不端!他若不是你同門師弟,有你護著,我定然——”
段忌塵越說越氣惱,想說“定然揍得他滿地找牙”,話剛出口,自己卻是噎住了。
宋繼言再大逆不道,再齷齪無恥,到底還是有邵凡安這個做師兄的護著。
邵凡安不光護著他,還能代他道歉,因為人家兩個是從小到大的同門師兄弟。
那他呢?他很生氣,可他拿什么身份生氣呢?
思及此處,段忌塵一腔怒火頓時泄了氣,燒無可燒,可火苗子還是沒滅,就那么半死不活地干熬著。一時之間,他心里又酸又澀的,還空空落落的沒個底。
“我生氣?!倍渭蓧m半拉臉頰火辣辣地疼,心里還覺著委屈,他忍了又忍,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,“邵凡安,我……有生氣的資格嗎?”
段忌塵站的那個方向,對面剛好對著窗棱上的燭臺,燭光閃爍,那一圈兒融光映在他眼睛里,顯得他眼睛特別地亮。
有一剎那,邵凡安猛地心悸了一下,心神都跟著晃了晃。
他自己愣了一下,然后回過神來,有幾分無奈地笑了笑。就說不能讓段忌塵跟他一起回青霄吧,這不經(jīng)意間也太容易被帶著跑了。
段忌塵還緊巴巴地等著他回話呢,他抓抓頭發(fā),又重重拍拍段忌塵肩膀:“你是小孩兒嗎?怎么天天氣這個氣那個的。行了,很晚了,回房休息吧,記得敷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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