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轟隆隆……”
突如其來的雷雨聲將阮筱朦驚醒,在圓桌上撐著頭淺眠,這樣的姿勢她原本睡得就不沉。
她驀地側(cè)過‌身來,正看見閃電的光照下,蘇亭之慘淡的神色,蒼白的嘴唇,還有,他的一只手按在枕邊,不停地微微顫抖。
“你醒了?是哪里不舒服?”阮筱朦看得出來,他這樣子很不對勁,可別是發(fā)燒發(fā)得抽了風(fēng)?
蘇亭之還沒來得及拔刀,雙頰也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緊張,泛著淺淺的紅。桃花眼中霧蒙蒙的,他垂下眸,隨口搪塞:“頭疼?!?br/>
阮筱朦俯低身子,用手背去試他的額頭,那一截帶著幽香的衣袖自然而然地從他掌心中滑走,讓他的心默默失落。
光滑微涼的手背輕輕貼在他的額上,倆人之間的距離隨之拉進。他掌心雖然空了,鼻間卻再一次嗅到她身上的香氣,幽幽一縷,沁人心脾。
“燒得不高啊,為什么‌頭疼?要不,我還是叫大夫再來看看。”
蘇亭之這會兒確實燒得不高,但臉上卻紅得更厲害,頰上兩片紅云,一直洇染到脖子根兒。他的心也跳得更快,他害怕被她看穿謊言,害怕被她看破心事,仿佛背棄初衷的自己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。
她俯身的時候,一束青絲從右肩滑下來,像極了他經(jīng)不起誘惑的心智,在他眼前飄搖。
蘇亭之突然貪戀著眼前她給予的一切,貪戀這樣的安逸和溫暖。
太久了,他四處飄泊,過‌著刀尖舔血的日子,只有人不停地提醒他報仇是他的責(zé)任,卻太久沒有人給過‌他被關(guān)懷照顧的感覺。這感覺讓他想起,自己不是一把復(fù)仇的劍,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。
他動了動喉結(jié),眸中水潤,低低地說:“又不疼了,不必麻煩。”
此時的蘇亭之看起來,就是個人畜無害的俊美公子,甚至病得楚楚可憐。
阮筱朦覺得,按照正常人的思路,他大概是在人屋檐下,生怕給人添麻煩。她從床邊站起身,整了整衣襟:“別客氣,我這就叫人去請大夫?!?br/>
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,然而,蘇亭之還真不是在和她客氣,他現(xiàn)在滿心的糾結(jié),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判斷。
裴紜衣一直守在門外,阮筱朦拉開門的同時,聽見身后有動靜。裴紜衣瞟眼便向她提醒:“當(dāng)心!”
裴紜衣跟在她身邊日久,阮筱朦對他已經(jīng)有了些默契,她下意識地朝他目光的反方向一閃,翻手抓住了身后那只握著刀的手腕。
蘇亭之病中虛弱無力,雖是逼著自己動了手,但速度身法到底是不成氣候。阮筱朦在危險之下,難免用力過‌度,他沒剎住,一個踉蹌,狠狠地撲了上去。
阮筱朦一只手還控制著他拿刀的腕子,另一只手條件反射地扣住他的腰。
香軟的身子只著雪白的中衣,還帶著被子里的余溫,貼在她懷里,蘇亭之反而是借著她的力道才算站穩(wěn)當(dāng)。一個殺人的人,這一刀刺得不僅沒什么‌威懾力,倒更像是在投懷送抱。
這姿勢詭異得讓兩個人都愣了一瞬,裴紜衣抱著手站在門口,正對著蘇亭之的臉。
按照習(xí)武之人的經(jīng)驗,都靠得這么‌近了,難道不是補刀的最佳時機么?蘇亭之卻一副心慌意亂的樣子,當(dāng)真像極了一只做壞事被捉住的小奶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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