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夜,橫江舶的甲板一改往日的熱鬧,沒有了出來透氣的梢公攬工,也沒有了纏著徐和熙講故事的火長,只剩下一排豎著□□脊背挺直的士兵,以及被圍在甲板中央坐鎮(zhèn)的驃騎大將軍。
汴河線往微山湖的這條水路溝通南北,又遠離朝廷管轄范圍,聚集了很大一批水匪。
那些水匪遙遙看見一艘官船駛來,全都亮起火把,想大干一票,但等橫江舶接近以后,他們看見甲板上那一排肅殺的士兵,還有高高揚起的那面寫著項字的軍旗,立馬嚇破了賊膽,直接調(diào)頭上岸,逃之夭夭。
在雁北這一塊,沒人不知道項承的名字,更沒人敢觸他的霉頭。
他手底下的項家軍不是燕天子養(yǎng)在朝廷里窩窩囊囊的兵,是實打?qū)嵣线^戰(zhàn)場見過血,能以一敵十甚至以一敵百的兵。那一排排挺直的槍尖直豎著,在月色下泛著冷制的金屬光澤,風(fēng)一吹來,還能聞到他們盔甲上濃重的血腥氣。
別說水匪見了要逃之夭夭,連官船上船首火長們都嚇得躲在屋子里,沒人敢出來。
只有龔工工一人是個例外。
“驃騎大將軍好大的官威啊!”
龔工工擠開校尉王一手,一屁股坐在項承對面:“沒有諭旨,擅自征用官船,就不怕回去以后諫官參你一個目無王法,藐視天威?”
正閉目養(yǎng)神的項承聞言,緩緩睜開眼,狹長的眼睛里一點寒芒,比槍尖上的還要利。
“我這幾年被參得還少了?”
龔工工砸了咂嘴。
他跟項承多年好友,深知對方直來直去的性格,早三年前燕天子第一次投降,把都城從長安遷到開封時,項承就氣得當(dāng)場把燕天子親衛(wèi)斬首示眾,但這幾年經(jīng)過歲月沉淀,曾經(jīng)他身上那股氣焰已經(jīng)相對收斂了許多。
當(dāng)然這個“相對”的參照物的項承自己,比起朝廷里那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文官,他仍然像一把出了鞘的長劍,滿身都是鋒芒,還半點也不肯收斂,說句不好聽的。
就像滿臉都寫著“我要造反”四個大字。
這可不得被那些諫官逮著機會就參個半死。
龔工工不說話了。他沉默了半晌,想問一下前線的情況,又覺得在項承被迫退兵的情況下問這個不太合適,抬頭看見項承眉頭緊鎖,滿臉郁色,只能換了個話題。
“項兄?!饼徆すひ皇稚爝M胸口,神秘兮兮地掏了一張圖紙出來,”我此次前往蘇州,碰到了一個奇人!”
項承:“什么奇人?”
龔工工把至圣三位一體號的圖紙攤開,獻寶似的:“你看!”
項承低頭一看那密密麻麻的復(fù)雜線路,非常干脆:“看不懂?!?br/>
龔工工嘿嘿一笑:“打仗你在行,這個我在行!”說完手指點在圖紙上,“這是一艘十桅十帆的戰(zhàn)船,能容最少一百二十門火炮!”
他說完挺著胸脯,等著看項承驚訝的表情,但等了一會,只聽見項承的一聲嗤笑,和一句:“大燕哪來的一百二十門火炮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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