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可否認(rèn)劉瑾是壞人，但他沒壞到滅絕人性的地步，對自己的父母還是很有孝心的，劉瑾凈身入宮是因?yàn)榧邑殻宜浅赡暌院蟛艃羯?，父母拉扯他和兩個(gè)兄弟長大不容易，劉瑾一直對父母懷著極大的感恩，不得不說，劉瑾的良心雖然全被狗吃了，但孝心卻被狗剩下了。

    司禮監(jiān)前的院子里，劉瑾不顧身份儀態(tài)，伏地埋頭嚎啕大哭，一想到多年來在宮里受過的屈辱辛酸，再想到自己成長過程中的種種艱難，如今身份極貴卻依然是個(gè)不完整的男人，劉瑾悲從中來，哭得愈發(fā)洶涌難抑。

    焦芳和張彩看呆了，二人互視一眼，喃喃道：“秦堪……不會缺德到這份上吧？”

    對秦堪善挖祖墳這事，劉瑾的黨羽都是知道的，當(dāng)初秦堪出巡遼東，與李杲大軍遙遙對峙，萬馬軍中丁順請出了大小十幾個(gè)壇子，里面全是李杲的列祖列宗，逼得李杲不得不在兩軍陣前跪下，這一招擊潰了李杲所有的斗志，終于降了朝廷。

    當(dāng)時(shí)那么多眼睛盯著，消息不可能瞞得住，劉瑾與其黨羽自然也知道，劉瑾一度想拿此事為把柄發(fā)動黨羽狠狠參秦堪一本，畢竟挖人祖墳的罪過……大抵只比謀反輕一點(diǎn)，是個(gè)參劾拿捏的絕好素材，只不過秦堪善后做得比較干凈，后來劉瑾再派人收集證據(jù)，卻再也找不到任何把柄，此事只能悻悻作罷。

    參劾雖然流產(chǎn)，但從此以后秦堪善挖祖墳的名聲卻在劉瑾黨羽中傳揚(yáng)開了。挖墳界早已有了秦侯爺?shù)膫髡f。

    劉瑾死活沒想到秦堪這么卑鄙，居然挖了他的祖墳，一時(shí)間劉瑾連憤怒的情緒都沒了，猶自沉浸在祖墳被挖的悲傷情緒里，一邊嚎啕大哭，腦子里卻在急速轉(zhuǎn)動，若秦堪拿他父母的骸骨作為要挾，這可要了親命，果真如此的話，恐怕自己除了妥協(xié)別無他法……

    當(dāng)然。劉瑾對秦堪還是缺乏了解。秦侯爺是有格調(diào)的人，盡管這個(gè)法子最簡單最見效，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，拿別人父母骸骨要挾的事。秦侯爺還真沒興趣做。

    焦芳見劉瑾哭得肝腸寸斷。眉頭皺了皺。扭過頭來朝剛剛報(bào)信的小宦官大聲喝問道：“你剛才話沒說完，劉公的祖墳到底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小宦官早已嚇得手腳冰涼，剛才說話大喘氣。一句話只說了半截兒，激動的老祖宗便飛快沖進(jìn)院子里跪地嚎啕了，這說話大喘氣的毛病很要命……

    劉瑾的哭聲頓時(shí)一滯，他也察覺到自己的悲傷似乎……來得太早了？人家話還沒說完呢。

    矯健地從地上起身，劉瑾猶帶淚痕的目光盯著小宦官，目光陰寒森然，冷冽如冰。

    “快說，雜家祖墳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小宦官渾身直顫，無緣無故害老祖宗哭一鼻子，這罪過可大了。

    “老祖宗安心，秦堪并沒有挖您的祖墳……”小宦官期期艾艾道。

    劉瑾渾身一震，長長松了口氣，原來是一場虛驚……剛松完氣，劉瑾忽然從原地跳起來了，沖到小宦官面前揪著他的衣襟，然后噼噼啪啪正反二十幾記耳光，扇得小宦官一張白凈小臉頃刻間腫起老高，口鼻鮮血橫濺，小宦官不敢喊痛，生生受了這一頓狂風(fēng)暴雨般的耳光。

    “知道雜家為何抽你么？”劉瑾冷冷問道。

    小宦官跪地磕頭：“知道。”

    說話不該大喘氣，嚇著您老人家了。

    “說，雜家祖墳怎么了？承天門的大臣們?yōu)楹紊⒘?？?br/>
    “老祖宗，秦堪雖沒挖您祖墳，可他干了一件更缺德的事，他……他將您河間府的祖墳修了一遍……”

    劉瑾愕然，焦芳和張彩亦愕然。

    這是個(gè)什么搞法？這世上有幫生死仇敵修祖墳的嗎？秦堪那孽畜吃錯(cuò)藥了？